【政斯】捩光
🌟OOC预警
🌟忘川设政斯
二世二年七月，赵高诬陷李斯与其子李由谋反，上大怒，具斯五刑论，腰斩咸阳市。
——前言
1.
铡刀落下，李斯的身体被一分为二，腰间鲜血喷涌而出，洇湿了地面，他伸出自己伤痕累累的双手，拖着半截身体缓缓向前爬行，但很快他就因疼痛停下了动作。
李斯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，呼吸逐渐困难。
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，岂可得乎……亦愿负薪入东门，行上蔡曲街径，不可得也……
意识彻底消散前，他好像看到了他家陛下站在不远处的海棠树下看着他。
李斯伸出手，似乎想要触碰嬴政的衣角，他努力的看清楚嬴政的神情。
冷漠，还夹杂着厌恶、愤怒。
斯做了这些事情，陛下他，应当是不想见斯的吧……
手停在半空中，随即重重落下。
明明是三伏天，咸阳城中却下了好大的一场雪。
大雪过后，了无痕迹。
就好像一切从未发生过。
终究是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。
2.
忘川，“咸阳宫”。
嬴政看着床上面色苍白，双目紧闭的李斯，心中五味杂陈。
他伸出手，抚上了那人清瘦的脸庞。
通古……
明明我已经放下生前的事情，可为什么你还是不愿释怀?
……
时间回到半个月前，千工苑。
使君找到正在捏陶俑的嬴政，一脸兴奋。
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，道：“始皇陛下，可否一起去九泉之井?今天是李斯丞相来忘川的日子。”
嬴政怔住，捏陶俑的动作停下，一言不发。
仔细观察，可以看到他眼中的喜色。
他随着使君来到了九泉之井，在废了几十个喵灵偶之后，终于寻到了李斯。
准确来说，寻到的是李斯的残魂。
在看到自家伤痕累累的丞相的时候，嬴政就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了一般，心凉了个大半。
他一声不吭，径自把李斯抱回了咸阳宫。
……
嬴政收回思绪，掖了掖李斯的被角，走出了咸阳宫。
桃源居内，嬴政和使君相对无言。
嬴政面色冰冷，他把玩着手中的杯子，问道：“使君可查到原因?”
使君的脸色也不好看，他答道：“始皇陛下可曾听说过梦螭化魇?”
“讲。”
“名士们都知道忘川有冰螭、炎螭、雷螭，可唯独没听说过梦螭。”
“梦螭易被恶灵之气同化为梦魇，久而久之，忘川也就没有梦螭的存在了。”
“而这些后天形成的梦魇，最喜在九泉之井内游荡而李丞相恰好又是极刑之身，魂魄不稳，被它们钻了空子，这才灵魂破碎，陷入无尽梦魇中。”
“砰——”嬴政手里的杯子猛地碎裂。
使君被吓了一跳，他从未看到过嬴政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。
嬴政就像天上的北极星，孤独而清冷，好像谁也没有办法走进他心里。
但李斯可以，也只有李斯可以。
良久，嬴政缓缓开口：“……可有办法解决?”
使君收拾好茶杯碎片，道：“有是有，只不过……”
“只不过什么?”
“需要陛下帮忙……”
3.
咸阳宫。
二人在李斯床前站定，沉默了好一会。
最终还是嬴政打破了这该死的寂静。
“……要我怎么帮?”
“待会我用三世镜连接李丞相的梦境，陛下需进入梦境，唤醒丞相。”
使君祭出三世镜，一缕紫色的星灵之力渗入李斯额头，三世镜散发出耀眼的光芒。
嬴政看准时机，化作星灵之力通过三世镜进入李斯的梦境。
……
这里四处弥漫着不明黑雾，只不过在这里待了一会，阴冷的感觉就扩散至全身。
荒凉，一片荒凉。
这是嬴政对这个困住李斯的梦境的第一感觉，他小心翼翼地穿梭在里面，寻找着他家丞相的踪迹。
星灵之力四处弥漫，向周围扩散开来，他仔细感应着与他息息相关的那个星灵之力。
这里没有……那里没有……
终于，他寻到了一个拳头大的光球。
嬴政释放星灵之力缓缓覆在那光球上，顿时一股熟悉的感觉铺面而来。
通古……
这是李斯残余的灵魂。
嬴政缓缓合上双眼，控制星灵之力渗入那光球。
他眼前骤然一黑，昏了过去。
4.
“尔将何助于寡人也?”
大殿内，年龄尚小的秦王政注视着台阶下的李斯。
李斯微微躬身，声音铿锵有力。
“臣欲助大王观此天下！”
角落里，嬴政默然注视着这一幅君臣初见的温馨场景。
这时候的他还很年幼，李斯也是一幅青年模样，二人在此相遇，李斯一抬眼，他便陷入那双不卑不亢的清澈眼眸，就再也出不来了。
嬴政想起来那时候的李斯，总是会在午后和他一同抄写书简，他会找借口窝在李斯怀里，李斯从未拒绝过他。
嬴政难得温柔一笑，他微微低头，掩去眸中的思念。
先生……
朕马上就可以带你离开这了。
……
“臣闻吏议逐客，窃以为过矣……”
臣闻吏议逐客，窃以为过矣.
间谍来袭，举国上下皆惊，待事情平息后，秦王怒火中烧，下逐客令驱逐别国之士，李斯是楚国人，自然也在驱逐范围之内。
赢政看着殿内正读着《谏逐客书》的自己，回忆起当年。
当年秦国混入间谍，他以一道逐客令驱逐别国之士，全然忘记自己的李卿也在其中。
等他反应过来时，却得知李斯已离开威阳城，只留下了一纸谏书。
赢政心中悔恨不已，他收回逐客令令，带着谏书火急火燎去追赶李斯，好说歹说，把人给哄了回来。
那一次，嬴政赌了好多东西，才让李斯消气。
那一次过后，君臣二人间再无隔阂，他们真正成为了世间的另一个对方。
赢政握紧手中使君给他的储存着星灵之力的玉佩，消失在殿外。
快了，就剩几个时间节点了。
先生，政马上就可以带你离开了。
赢政又穿梭了几个时间节点。
深夜加班批改政务的李斯、日里与他商计治国方针的李斯、雕琢玉玺的李斯、陪他去泰山封禅的李斯……
每穿梭一个时间节点， 赢政的表情或惊或喜，或怀念，还有，目睹沙丘之变后对李斯的担忧。
离最终的时间节点越来越近了。
大秦，昭狱。
在被赵高诬陷谋反后，胡亥就把李斯关押到了这里。
衣不蔽体，伤痕一层覆一层，触目惊心，血从伤口渗出来，洇湿了李斯身体下的破烂稻草。
他眼睁睁看着李斯受尽折磨，却什么都做不了。
原本意气风发的人，如奄奄一息，像一块破抹布随意被扔在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。
朕的丞相怎能受得住这般酷刑。
他的眼睛，他清澈明亮的眼睛，为什么...
为什么……
嬴政的心疼的仿佛在滴血。
是他失信在先。
是他走的太早，徒留李斯一人面对这大厦将倾的帝国。
赢政屈身想要把李斯扶着坐起来，手却径直穿过李斯的身体。
他的眼神暗了下来。
我倒是忘了，不到最后一刻，我碰不到他。
我救不了他。
赢政只好坐在李斯身边,虚虚握住他的手。
他要在这里陪着李斯，直到梦境结束。
第二天，狱卒过来压着李斯去刑场。
嬴政阴沉着脸，盯着动作粗暴的狱卒，仿佛下一秒就会把人杀了。
他随着他们来到了刑场。
他站在不远处的海棠树下，低垂着眼，看不清神色。
为什么会选择海棠树，他也不知道。
“时辰已到，行刑——”
耳边传来斧刃砸落的闷响，以及李斯的闷哼声。他闭上眼，不忍再看。
“下雪了。”人群中不知有谁说了这么一句，周围来送行的亦或是来看热闹的，纷纷抬起了头。
漫天雪花飞舞。
嬴政睁开眼，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。
他看着李斯那已经离体的残魂，疾步向前，一把抱住他。
残魂没有自主意识，但这并不妨碍嬴政的动作。
“先生，”嬴政把人揽得很紧，他一把捏碎手中的玉佩，星灵之力喷薄而出。
漫天的星灵之力覆盖住他们的身体，带着二人缓缓消失在这个梦境。
没了李斯残魂的支撑，梦境很快就濒临崩溃，只有残余的星灵之力仍在飞舞。
好像在庆祝着什么。
“政带你回家。”
5.
李斯缓缓睁开眼，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，还没来得及思考这是何处，就发现自家陛下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。
陛……陛下也在这?！
李斯浑身发颤的看着眼前眉目含笑的故人。
“罪臣李斯叩见……”还没等李斯下床跪下，嬴政便一把把人圈入怀里。
温暖又宽阔的怀抱，与往日并无二致。
“陛下……”李斯的声音仍在颤抖。
嬴政紧了紧怀抱，在李斯耳畔轻声说道：
“自从朕入了忘川，无一日不思念先生，好不容易盼着先生来了忘川，先生却要向我请罪。”
“先生何罪之有?就算有罪，极刑的鲜血也早已洗清先生的罪。”
“如今我们身在忘川，前尘往事皆与此身无关，先生就不要再自责了。”
嬴政一吻落在李斯额头“先生这次还会拒绝吗?”
前世，他们是君臣，也只能是君臣，如今在忘川，一起都已经过去，他们有的是时间长相厮守。
李斯忽然就释怀了，他回抱住嬴政。
“陛下……”
“不要叫我陛下，你知道我想听什么。”
阿政。
李斯在心底默默说道 。
6.
“今天又是李丞相赢得最多啊……”
“早就听闻丞相精于谋算，今日一见，果然是名不虚传啊……”
“不敢当不敢当……”
李斯走出逸趣社，发现嬴政正在门口等他。
他赶忙上前拉住他的手，与他一同走在回咸阳宫的路上。
“陛下今日怎会在此处?”
“都说了不要叫我陛下。”
“阿政……”
7.
李斯是嬴政的光，而嬴政同样也是李斯的光，不论何时何地，他们都会跨过艰难险阻，去奔赴，去追逐对方。
END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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