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政斯】挽钟
🌟可以看做架空向
🌟写到最后成了be圆不回来了【欲哭无泪】
“就像是……”
“什么?”
“就像是余烬中飞灰的煊赫。”
1.
李斯，楚国上蔡人，曾在稷下学宫跟随荀子学习，后西行入秦，辅佐嬴政统一六国。
嬴政三十四年，丞相府。
长生天……何处？
吾沉眠之地.
你又是谁？
不可言说。
不可言说？李斯揉揉涨的发痛的脑袋，继续问道。
那你为何在此？
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，那个神秘的声音道。
李斯：“……”
自己怕不是失心疯了。李斯内心吐槽道，他不再理会脑海里那道声音，起身将桌子上批完的竹简放置在一旁的架子上
一刻钟后，秦皇会派内侍前来召你入宫商讨要事。那个神秘的声音见李斯不搭理祂，又道。
李斯皱了皱眉，并不打算当回事，可当一刻钟后嬴政真的派内侍召他入宫时，他愣在了原地。
时间、地点，人物、方式，分毫不差。
这……这……
李斯面色凝重，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，跟随内侍进宫面见嬴政。
2.
一提到扶苏这个孩子，嬴政就头疼。
明明大秦以法治国，而扶苏却跟那群食古不化的儒生学了个彻底，推崇分封制 ，幻想着恢复周礼。
前几天因为一些事情，扶苏又跟他吵了一架。
李斯就静静地听着嬴政诉说。
“那陛下打算怎么办？”李斯问道。
他想让扶苏跟随蒙恬戍边。那个神秘的声音道。
“朕欲令扶苏随蒙恬去边界。”嬴政答道。
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在李斯的脑中炸开。
“！”李斯手中的酒杯“咣啷”一声掉在地上，他赶忙捡起酒杯。
怎会如此。李斯心中惊骇。
这个声音究竟是什么来头。李斯心中种下一颗疑问的种子。
所幸嬴政将李斯的失态当作对这个决定的疑惑不解，他安抚般地摸了摸李斯的手。
“让扶苏去戍边，实为朕无奈之举。”嬴政叹道。
李斯没去细听，只得胡乱敷衍应道。
扶苏被派去戍边，三年内不得回城，那道声音在此之后竟许久未曾出现，而李斯家中凭空多出一卷泛着金光的竹筒，李斯打开一看，上面只有三个字——
龙渊宫。
……龙渊宫？ 李斯皱眉。
他只记得民间传说里提到过这个名字。
民间相传，龙脉自泰山始发，纵横交错最终汇聚于昆仑山，而龙渊宫，就在昆仑山上。
李斯向来不信这些，但最近发生的事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认知是否正确。
昆仑龙脉、长生天、还有那自称来自于长生天的神秘声音。
李斯扶额苦思，重新拿起那金光竹简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，也没有什么发现。他只得放下金光竹简，开始批宫里送来的文书。
3.
嬴政痴迷于长生不老之术，他大肆招揽各地的术士方士，让他们为自己炼丹，那些术士本就是些招摇撞骗之徒，被召进宫里也只是胡乱炼些所谓“仙丹”给嬴政服下，嬴政性情日益大变，大部分政事都落到李斯的手上。
李斯只得尽力处理一堆堆的文书。
又一则民间传说，海外有一仙山，名为蓬莱，上有仙人居住，仙人居住之处，曰长生天。
嬴政派徐福前往寻找，徐福狮子大开口，要了大批粮草以及三千童男童女，嬴政然同意。
李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。
章台宫。
嬴政站在台阶上，看着跪在阶下的李斯，眸光意味不明。
良久，嬴政才开口道。
“连你也要反对朕吗？”他轻声低语。
“那些术士都是些江湖骗子，陛下何故相信他们?”李斯头也不抬地答道。
他就这么跪着，一动不动。
嬴政斥道：“徐福此去是寻访仙人，为朕求得长生不老药！卿何须……”
“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长生不老药，请陛下收回成命！”李斯出声打断嬴政的话，抬头直盯着嬴政的双眼。
二人目光交汇，对峙许久。
嬴政突然发现自己看不透李斯在想什么了。
高大的帝王面色蓦地冷了下来。
他顺着台阶走下来，盯着李斯看了一会，突然捏住李斯的脸强迫后者凑近自己。
“李斯，你知道朕想要什么。”嬴政不带任何感情地道。
“做好你该做的事情，别忤逆朕。”
像是被人从头顶泼了一盆冰水，李斯一颗心凉了个彻底。
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，只记得自己反应过来时，已经坐在案前愣了许久。
几十年的感情，比不上虚无缥缈的长生.
我做这么多，究竟是为了什么？李斯自嘲地笑了一下，打开那金光竹简，轻轻摩挲着“龙渊宫”的字迹。
竹简金光大盛，上面缓缓多出一行字，李斯定睛一看——
徐福一去不归，长生不老为妄念。
李斯眸光暗了下来，他合上竹简，朝着章台宫的方向一瞥，转瞬就收回了目光。
罢了……罢了……这与我有什么关系？
自此以后，李斯再未同嬴政说过除工作以外的其他事情，而徐福确实未曾回来，嬴政大怒，坑杀了所有术士，从此不再想长生不老药，在骊山的陵寝也开始动工。
李斯冷眼旁观，不知作何想。
4.
嬴政三十七年，始皇帝巡游途中。
李斯坐在随行马车上，袖中揣着那卷竹简，李斯用布将其包起来，掩其金光。
始皇帝会在这次巡游途中逝去。
不可能。
你不信？
陛下乃真龙天子怎么可能如你说的那般。
李斯有一句没一句地和那神秘声音交流。
虽然李斯嘴上说不相信不可言说，可心里也没底。
嬴政的身体状况他了解，早就被术士所炼”仙丹“掏空了底子，即使无病，死亡也只是个时间问题。
李斯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，不再去想。
走一步看一步吧。他掀开车帘，略带担忧地望向嬴政所乘的马车，
车队行至沙丘行宫，嬴政下令在此休整。
“陛下。”李斯跪拜道。
嬴政招了招手示意李斯坐到旁边。
还是嬴打破了这该死的沉默。
“先生……还在怨朕？”嬴政盯着李斯，试探性开口。
李斯如鲠在喉，不知如何说。
当年之事，说不怨其实是假的，一片赤诚之心被误解，换别人来也会怨。可这么长时间过去，就算有怨念也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烟消云散。只是旧事重提，李斯仍感觉心底烦闷。
“臣从未怨过陛下。”李斯答道。
话是这么说，可嬴政仍能感觉李斯语气与动作带有的疏离意味。
他神色黯然，又自顾自说道：“当年之事，是朕的过错，朕不该痴迷长生，不该相信那些江湖骗子，伤了先生的心。”
嬴政拉过李斯的手，又道：“朕时日无多，惟愿先生同我考虑一下秦二世的位置由谁来坐。”
李斯鼻子突然一酸。
“陛下吉人自有天相，何必说如此晦气的话？”李斯哑声道。
嬴政摇头笑了笑，又道：“朕的身体自己清楚，能撑到现在已经很好了，只可惜朕的那些儿子没一个成器的，不知先生有何想法？”
李斯沉默片刻，道：“臣请立公子胡亥。”
“为何？”嬴政疑惑。
“公子胡亥尚可教导。”李斯言简意骇。
“可.”嬴政同意了李斯的意见。
李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，又道：“陛下，赵高此人断不可留。”
“赵高，不过一阉宦，先生不必忧心。”嬴政满不在意。
李斯回到偏殿，翻出那卷金光竹简，果不其然，上面又多了几个字。
始皇病逝沙丘宫。
李斯的心突然针扎般的疼痛。
他无法相信那个雪中折梅的英俊少年，那个雄视六合的高敖帝王，那个与他相伴一生的人会真的与世长辞。
什么也表达不了李斯的迷茫与悲伤。
陛下他……真的会逝去吗……
你不也看到了吗？
还有什么办法挽救吗？
大势已去，大局已定。
李斯缓缓合上双眼。
5.
始皇帝遗诏：以公子胡亥为二世皇帝，以兵属蒙恬，与丧，葬于骊山陵寝。
嬴政眼睛笼罩一层灰蒙蒙的死气，他的目光扫过榻边候着的李斯赵高等人，几人无一不是神色悲恸，但有几人是真心，又有谁知道。
都各怀鬼胎。
“都退下吧……丞相留步……”嬴政的目光停留在李斯身上，温柔而缱绻。
几人应声退出.独留李斯一人在此。
李斯颤抖地握住嬴政的手，掩面痛哭。
嬴政伸手抹去李斯眼角的泪珠，又轻抚过李斯花白的头发，皱纹横生的面容。
“这些年来……辛苦先生了……”嬴政意识有些恍惚，他的手依旧停留在李斯的脸上。
该说些什么。嬴政问自己。
说先生辅佐好二世？不用说李斯也知道。说先生不必伤心？好像不太现实.
嬴政看着李斯的眼泪，叹了口气。
先生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啊，他心道。
“ 不知先生是否记得……朕初遇先生那年……白雪红梅如画……”嬴政需嗫着开口，睡中流露出追忆神色。
“臣记得……”李斯的声音染上了哭腔。
“朕还记得......先生说要辅佐朕成为天下共主……之前从未有人如此同朕说话。”
“先生还说……要一辈子追随朕……”嬴政继续说道，声音越来越弱。
“不知先生……可愿再唤朕一次阿政……”嬴政说到最后，甚至只剩下了气音，可李斯看嘴形也知道嬴政想说什么。
“阿政……阿政……”此刻，李斯的眼泪如同洪水决堤，哗哗哗地从脸颊流下，他颤抖着，唤出了那个久违的称呼。
“先生……莫哭……阿政在……”嬴政的手慢慢垂下，双眼缓缓闭上，然后再无动静。
再也没人来为李斯擦泪了。
嬴政三十七年，秦始皇于沙丘宫内病逝，享年四十九岁。
李斯的太阳落了。
6.
胡亥奉诏登基为秦二世，封赵高为郎中令，李斯仍为左丞相。
丞相府。
李斯仍未从嬴政去世的阴影中走出，他的权力已被赵高胡亥架空，丞相位置被废是早晚的事。
人总要向前看的，那个神秘的声音道。
我该如何向前看？李斯反问道。胡亥杀光了他的兄弟姐妹，整日只知酒色淫乐，无心朝政，我的权力被架空。丞相的位置都有可能保不住。那赵高也同胡亥一路货色，不图治国，只求醉生梦死。
你说，我怎么向前看？李斯叹道。
你还是高估了胡亥。那个神秘的声音道。
当时我也想不起来有比胡亥更合适的人选。李斯答道。
那神秘声音沉默了一会，才道：把那竹简拿出来吧。
李斯依言照做，可就在他将其拿出的一瞬间，那竹简化作一道流光，融入他的眉心。
“！”李斯已经许久没如此震惊过，他抚上眉心，内心翻起一片惊涛骇浪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他问道。
保你灵魂不灭。那声音仿佛知道些什么，语气充满遗憾。
何解？
不可说。
7.
李斯很后悔没有坚持让嬴政除掉赵高。
他曾想过自己的结局如何，却没有想到如此惨烈。
二世二年七月，赵高诬陷李斯与其子李由谋反，上大怒，具斯五刑论，腰斩咸阳。
他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迎来了自己的末日。
李斯以灵魂体的形态浮在半空中，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身躯被白雪覆盖，内心五味杂陈。
想不到他一介丞相竟落得如此下场。
这世道也无公平可言了。
李斯突然想明白了那句“保你灵魂不灭”。
他遭受如此酷刑，如果没有这金光竹简，只怕他早已魂飞魄散。
只是，祂为何要保自己呢？李斯思索。
8.
别紧张，这是长生天。
一个熟悉的声音自他耳边响起，李斯立即听出这是那神秘声音。
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。
你是谁？
吾是神器器灵。
9.
长生天存在，但不在蓬莱，而在昆仑。
昆仑龙渊宫乃龙脉蕴养之地，龙渊宫内有一神器，名曰挽钟，乃上古时期的先人举全族之力创造，挽钟在龙渊宫内受国运滋养，诞生出了我，也就是神器器灵。
王朝即将覆灭之时，我会自长生天内苏醒，选一个与此王朝国运息息相关的人去敲响它。
“所以，我是被选中的人？”李斯皱眉。
是的。
“大秦不可能这么快灭亡。”李斯笃定道。
如果大秦不亡，你会出现在这？器灵道。
李斯愣住，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器灵所化的光团。
罢了，我给你看点东西吧。器灵叹道。
一道时空之镜凭空出现。
李斯呆愣在原地，怔怔地看着镜内的内容。
冷冽的刀光，破碎的身躯，染血的雪地。
颠倒黑白，指鹿为马奸臣弑君。
王公贵族醉生梦死，平民百姓苦不堪言。
戍卒叫，函谷举，直至咸阳城陷，上位者投降。
王朝的强盛如同一场绚丽的烟花，转瞬即逝。
李斯以灵体的形式目睹了这一切，他死死盯着时空之镜。
里面的内容过于刺眼，让他泪水决堤。
悔吗……我悔吗……
我为帝国做的一切，全都随着王朝的覆灭而消散。
就像是……李斯喃喃道。
什么？器灵问道。
就像是余烬里飞灰的煊赫。
10.
如果我不敲钟，后果会怎样？
秦朝的历史被抹去，消失在时间长河中，就像夏朝，我选中的人没敲钟，两千多年后的人仍然找不到其存在的证据。
如果我敲响挽钟，我会怎样？
大半灵魂力被挽钟吸收，你或许会沉睡，也可能会直接消散。
敲响挽钟，是你不得不扛的使命。
李斯站在挽钟前，打量着这神器。
来之前器灵已经将敲钟的方法告诉他了。
李斯屏气凝神，一道金光在意念的操控下自眉心飞出在空中形成一道巨大竹简，与秦朝有关的事件都在上面记着。
轻抚上竹简，李斯将自己的灵魂力注入大半，竹简金光更盛。
像是有感应一般，金光竹简飞速朝挽钟撞去，撞击的一瞬间，竹简融入其中，化为一层光芒将其覆盖。
“嗡——！”一声清澈的钟鸣响彻，而挽钟的钟身上出现了一个“秦”字。
龙渊宫内竟隐隐传来龙吟声。
大半灵魂力的失去让李斯的意识开始模糊，他咬破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，注视着那一个小小的“秦”字。
这算是……完成使命了吗？李斯想。
这些年来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中闪过。
李斯初遇嬴政，便认定这是自己要追随一生的人，于是他不顾一切地站在少年的身边。
成蟜叛乱，嫪毐谋反，逐客风云，六合一统，他都陪着嬴政一道走过。
他为他的君主和国家奉献了一切。
李斯的眼皮如有千斤重，他撑不下去了，于是他缓缓闭上眼。
陛下……臣不悔……
公元前207年，刘邦攻破咸阳,秦王子婴出城投降,至此，秦朝灭亡，国祚十四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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